“研”途有温情冬日涌暖意

xinwen.mobi · 发表于 5 天前

读研这三年，可真冷啊。

不是天气，是心里头那股凉。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再足，指尖摸到的书页也是冰的；电脑屏幕的光映在眼镜片上，蓝汪汪一片，像结了霜。数据跑不出来，论文改到第七稿，导师的邮件躺在未读列表里，沉甸甸地压着。有时半夜从实验室出来，寒风一吹，骨头缝都飕飕地响，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，飘在空荡荡的校园里。

宿舍楼下的流浪猫倒活得挺明白。天刚擦黑，它就蹲在老地方——那个坏了盖子的配电箱后面，背靠着一点残余的暖意。看见人来，也不躲，只拿那双黄澄澄的眼睛斜睨着，仿佛在说：“瞅啥？都挺不容易。”

起初是远远看着。后来，也不知怎的，兜里就常备一小包猫粮。喂它，成了每天最不费脑子的一件事。蹲下，摊开手，听它嘎嘣嘎嘣嚼得香。那声音实在，暖和，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。人和猫都不说话，却在寂静里分享着一点儿活气。

变化是从那晚开始的。论文卡在一个致命难点上，脑子成了团浆糊，气得摔了笔，干脆下楼吹冷风。猫还在。但那晚它没立刻吃粮，反而用脑袋顶了顶我的手腕，凉鼻子湿漉漉的。然后它转身，往灌木丛深处走两步，又回头看我。

鬼使神差地，跟了过去。

灌木后头，矮墙根下，不知被谁用几块破木板和旧毯子，搭了个极简陋的窝。窝里厚厚一层落叶，上面竟整齐地码着几个橘子，还有一小袋未开封的面包。风刮过，窝棚瑟瑟地抖，里头那点“家当”却摆得稳稳当当。

我愣住了。猫凑过去，蹭了蹭那粗糙的木板边缘。

原来，在这条冰冷的“研途”上，摸黑赶路的，不止我一个。那个搭窝的人，那个放食物的人，那些默不作声的“同路人”，我们都像散落在寒夜里的星子，自己发着微光，也无意间，照亮过彼此一瞬的蜿蜒。

第二天，我把一件不穿的旧毛衣塞进了猫窝。再过几天，窝旁多了个一次性水碗，总盛着清水。后来，破木板被人用透明胶带加固了，旧毯子上又多了层泡沫垫。橘子、苹果、猫罐头、甚至一小袋猫砂……那个小角落，像被施了魔法，东西渐渐丰盈起来，却从未被破坏或丢弃。大家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盟约，只是添砖加瓦，然后悄然离开。

猫胖了一圈，毛色油亮。它成了整栋楼考研考公人心照不宣的暖水袋。有人背书背到崩溃，下来蹲一会儿；有人实验成功，下来报个喜。它永远在那儿，舔着爪子，或酣然入睡，以一种亘古不变的从容，抚平着年轻灵魂的毛躁与焦虑。

毕业离校那天，行李已经扛上车。最后，还是绕到了那个角落。

猫窝早已“升级换代”，成了个颇为体面的小木屋，门口挂着半截防风帘。屋里垫子厚实，食水充足。猫咪不在，大概去哪儿巡视它的“江山”了。

我站了一会儿，把最后半包粮倒在门口的小瓷碗里。阳光斜斜地照过来，木屋顶上，不知谁放了个巴掌大的、歪歪扭扭的雪人玩偶，早已褪了色，却笑得灿烂。

车子发动，图书馆的尖顶渐渐模糊。心里那挂了三年寒霜的什么东西，终于“咔嚓”一声，融化了，涌出一股温温的、踏实的热流来。

这条路，一个人走，是寒冬。但知道了那些藏在灌木丛后、破木板下，那些默不作声的暖意，寒冬里，便有了无数个微型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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